| 中国工艺美术学会副理事长王中:城市的记忆与未来_中国工艺美术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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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点 | 中国工艺美术学会副理事长王中:城市的记忆与未来
时间:1970-01-01      来源: 中国工艺美术学会       浏览量:262      分享:

 

海德格尔曾说:“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这句略显天真的誓言,却道出我们对于理想城市的期待。“速度病毒”催化时代的快速发展,城市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我们熟悉又陌生的样子,摩天大楼林立,轨道交通发达,我们可以毫不费力直达目的地,轻按鼠标就可知晓答案,却迷失了家园的方向和人类本能的好奇心。


深度访谈 X 王中


保持思考的城市观察者与充满想象力的艺术家一直在寻找回家的路,寻找那个能够让我们拥有幸福感和愉悦感的诗意城市,王中就是其中之一。作为土生土长的北京人,他见证了这座城市的变迁,经历过城墙拆除的痛心,也经历过CBD的拔地而起。如何构筑一个更美好的城市?他在艺术创作中不断尝试与发现。


王  中
中国工艺美术学会副理事长
中央美术学院城市设计与创新研究院院长
中国公共艺术研究中心主任





穿过前门大栅栏的胡同,走过护城河的桥,就能看到老北京厚厚的城墙。人们在城墙上打羽毛球,孩子们在护城河边罩蜻蜓、打水漂,环境中充盈着河水和泥土的味道,这是王中最熟悉不过的旧时场景。

那时候的北京主城很小,好像所有活动都绕着城墙展开,出了西直门再往北去几公里,就全是稻田了。3000年建城史,800年建都史,王中记忆中的北京是一个有着严格王城制式布局的北京,也是一个充满人情味儿与烟火气的北京。



老北京记忆


后来老城墙被拆,胡同的管理越来越规范,稻田变为高楼大厦,王中曾经生活的街里街坊,也被开发为商业用地。对于老北京的“消失”,王中称之为“我们这一代最痛心的事情”,但在城市发展的大趋势前,总要去接受。好在他可以通过艺术的形式去记录,这些记忆与感知也成为他创作中最重要的思考。

14岁时,王中考取了北京市工艺美术学校的雕塑专业,工作几年后又报考中央美院,毕业后留校任教,从雕塑家转变为公共艺术学者,一路走来,城市与艺术的关联顺其自然地发生着。对于家乡的情感,经常表现在他的创作中,作品里的“北京”真实又多元,唤醒着历史,也演绎着未来。



图1:《95计划-朝阳门拆迁》,1996。该系列与王中对北京这座城市的记忆息息相关。

图2:《方舟1号》,2013年,首尔索玛美术馆收藏。王中通过青铜、不锈钢两种材质的碰撞,表现传统与现代、人性与秩序的碰撞。


2008年后,王中开始参与北京多条地铁线路的公共艺术项目,在南锣鼓巷站厅层,可以看到一堵由4000多个琉璃块组成的墙,名为「北京·记忆」。

6厘米见方的琉璃块里,封存着来自市民们的“记忆”,这些老物件大部分是王中带着学生们亲自去街道办征集而来的,有徽章,有顶针,有邮票,他自己也拿出了小时候珍藏的粮票。通过旁边的二维码,可以去了解那些鲜活的故事。



《北京记忆》, 综合媒介 ,2016 ,王中


2016年,中央美术学院承担了北京大兴国际机场(五个指廊、五个庭院、国际到达通道、贵宾厅等)公共艺术整体规划项目,王中担任总负责人。如何去展现一个富有底蕴的、包容的、国际性的新国门,他提出“建设人文机场为核心,公共艺术为载体”,遵循人文机场营造的四个“艺术+原则”展开建设。

当艺术与多元的展现形式交互,与功能体验产生联动,与文化遗产共同延展,与更多平台信息共享,每天都有数万人可以观赏到机场内各种丰富的艺术呈现,大兴机场也因此成为“世界上最繁忙的艺术博物馆”。




图1:人文机场营造的四个“艺术+原则”

图2:大兴国际机场指廊《爱》,许小艺、邵旭光、赵丽娜

图3:大兴机场二层西南庭院《意园》,朱锫

图4:大兴机场二层西南指廊《花语》,马浚诚、张默一

图5:大兴机场《禅意》, 王中、陆志成


巧的是,两次创作正好都是沿着北京的中轴线展开,南锣鼓巷在老城中心,大兴机场在中轴线往南的开发区,一旧一新,一传统一国际,北京在延展,北京故事也在延展。

“我在创作时首先不是想要以怎样的构图去呈现怎样的画面,而是想怎样才能更好地去讲述城市的记忆与未来,不论哪一面,都渗透在生活里,曾经的老北京人,为梦想来到北京的人,想要了解北京的世界各地的人,每个人都是城市的参与者与亲临者。”


北京两面:延中轴线展开的王城与城市新中心CBD





北京只是中国城市的一个缩影,中国速度与中国高度不断惊艳世界,城市功能越来越强大,精神上却缺失了一大块。但城市的发展不是一个终结体,它不断融合着不同时代人们的诉求,真正适合人类生存的城市一定是功能与美并存的家园。

这其中,艺术家不辱使命。面对公众时,王中经常会被问及一个问题:什么是公共艺术?公共艺术如何更好地讲述城市故事?



武汉光谷广场《星河》王中、熊时涛、李震、武定宇、邵旭光



土耳其诗人纳乔姆·希克梅有句名言也许给出了最好的答案:“人的一生有两样东西是不会忘怀的,一个是母亲的面孔,一个是城市的面孔。”当城市与人发生关系,便有了温度。

改革开放40年,是中国城市化进程快速发展的40年,但城市建设却趋于以功能为主导的同质化,变成“千城一面”。公共艺术存在的价值,就是去发现城市面孔下的内在人文品格。

作为中国最早一批研究公共艺术的学者,王中所理解的公共艺术不是一件城市雕塑、一幅大型壁画,它区别于公共空间的艺术或公共艺术品,应伴随城市建设一同思考,以艺术作为纽带,通过文化传播与公共参与,使城市更具文化生长性,从而让人们感受到流动的生命力。真正好的公共艺术不仅是讲述怎样的城市故事,还关乎到培养具有怎样审美意识的民族。



图1:雅典卫城复原图

图2:弗雷德里希广场上,展示着与雅典帕特农神庙相同尺寸的公共艺术作品《书之帕特农神庙》,由民众捐赠的十万本书搭建而成。© 设计:Marta Minujín

图1:芝加哥千禧公园公共艺术作品《皇冠喷泉》,放大的民众成为焦点。© 设计:Jaume Plensa

图2:芝加哥千禧公园公共艺术作品《云门》,倒映出跟随时间变化的独特城市风光。© 设计:Anish Kapoor


从90年代开始有意识地接触学习公共艺术,到2000年开设了国内第一个公共艺术教学工作室,再到前几年中央美院联合世界上25所大学和机构,成立了软城市实验室,王中带领学生们一起参与了更多更前沿的国际性城市课题研究。他提出的“AUD”艺术引导的城市设计理念(ART oriented Urban Design),聚焦“艺术引领城市创新”,希望用艺术思维去优化城市公共空间品质,激活城市人文氛围与创新动力,打造城市与民族的软实力。

“我相信未来一定会出现越来越多善于观察和记录城市的艺术家,会出现越来越多愿意驻足和懂得欣赏公共艺术的城市居民,当然,也会出现越来越多会讲故事的城市,让城市绽放友善表情。”




图1:王中提出的“AUD软城市”理论

图2:“城市中国”研究计划


在王中看来,衡量城市是否美好的尺度,不是遍地开花的CBD,不是车流穿梭的危险马路,不是被高架桥拦腰截断的城市文脉,而是人可以一直散步却不觉着累的愉悦和满足,是每隔300米产生心理枯燥时,就会看到的惊喜。它们可以是街角的口袋公园,是用心规划的博物馆美术馆,是胡同口的一棵大榕树……

城市逐渐展露出的感性一面,让我们变成一个内在优雅浪漫的人,于是我们试着慢下来,学会观察和感知。虽然梁思成先生曾经构建现代北京城时所规划的立体城墙公园不会再出现,但北京正在找回历史,城市正在唤醒人性,我们正在发掘久违的好奇心与想象力,虽有遗憾,但为时不晚。



美国高线公园前身为纽约中央铁路西侧的高架桥,如今的高线公园充满人文艺术气息,市民可以充分享受自然人居的美好状态。


您是如何与艺术结缘的?


W:小时候在西城区少年宫学画画,后来罗马尼亚电影《第八个铜像》影响了我的选择,电影一开头是雕塑艺术家为英雄塑像,他把烟头一捻,抓起泥土创作,一气呵成的动作潇洒无比。后来我就报考了中央美院雕塑系。



在城市更新的过程中,如何更好的平衡历史与未来、传统与现代的关系?


W:中国的历史是独有的,中国王城的布局,早在2000多年前《周礼·考工记》里就有了规划。但现在城市整体性已被破坏,留下的古迹都是孤立的、零碎的。我们身为艺术家,也在不断去反思,在既定事实无法改变的前提下,如何去更好地构建与表现城市的文化肌理。其实世界上有很多历史文化传承的城市,都非常注重与城市文脉的对话,怎么去揭示一座城市过去和未来的关系,是需要去考虑不同城市的生长性的。比如合理规划老城与新城,保留文脉的完整性,预留城市可发展的空间,多学科人员协同建设,这些都非常重要。





对于公共艺术与城市建设的研究,国际上是如何开展的?

W:城市公共艺术起源于欧洲,经由20世纪初“城市美化运动”开启传播,1959年费城成为第一个“公共艺术百分比”条例实施的城市,至1970年代,针对城市空心化倾向,为恢复城市中心的良好环境和吸引力而进行的城市景观改造运动进一步扩大。1999年,英国城市工作专题组在《迈向城市的文艺复兴》中(Towards an Urban Renaissance),首次将“城市复兴”的意义提高到了等同于“文艺复兴”的历史高度。2004年,美国哈佛大学提出文化核心竞争力,世界的中心正在向文化积累厚重城市转移。公共艺术同样影响着其他国家和地区。澳大利亚认为公共艺术是创新一代的新经济发动机。韩国制定了文化政策振兴法,并于1995年实施公共艺术百分比政策。中国台湾地区于1992年立法设立“文化艺术奖助条例”,并于1998年正式颁布“公共艺术设置办法”……这个过程中,公共艺术的内涵和外延也在不断发展,公共艺术的地位也在不断提升。



在王中的作品里,无不思考着关于自然、生命、人、城市的内在关系。图1:《临界门》,2017;图2:《平衡道》,2006;图3:《生命》,1998,台湾金宝山事业机构收藏。



在国内,您认为哪些城市的城市建设与公共艺术发展得比较好?


W:青岛的整体规划很好,尤其是轨道交通,专门成立了一个专家组,会延续10年来研究构建。包括它提出轨道交通的四位一体,让艺术去塑造空间。上海规划的也比较好,特别是一些老城区的微改造。成都、厦门也都是不错的城市。



理想中的城市生活是什么样子?


W:城市不仅是物质的实体表现,也是文化艺术的载体,诗意的栖居更多是城市柔软的部分,也就是我提出的“软城市”。休息的时候,去街道上溜达,买一个冰淇淋,一边吃着,一边去旁边的小店看看,出来以后去看场电影看个展览,或者和朋友坐在露天摊位喝个啤酒,随便聊点什么……总之就是有尽量多的可以散步和交流的空间。



青岛地铁2号线-海游路站,北京央美城市公共艺术院



《申城漫步 》作品位于上海繁华的BFC广场,由英国艺术家Julian Opie创作,在城市中汲取灵感,将摩天大楼绚烂的灯光,街头的人群攒动融入自己的LED装置中。



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您希望向年轻群体传递怎样的价值观念?


W:虽然现在大家都很少提“信仰、良知、责任、理想”了,但我还是希望向我的学生传递这样一个价值观。100多年前蔡元培先生就提到:影响孩子一生的不是学习成绩,是健全的人格修养;中央美院的校训是“尽精微致广大”,这些都是无比珍贵的。除此之外我认为现在的年轻人一定要成为具有多维能力的人,策划、交流、专业、文化生长性都缺一不可。身为教育工作者,也要思考一个问题,我们是在为未来培养人才。我们生活在一个指数发展的时代,知识每天都在裂变,教育的核心不再是知识的传播了,而是提出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所以一定要反推,让未来定义今天,10年20年之后世界是什么样子,然后再回到今天去确定我们的教育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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