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国工艺美术学会理论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吴光荣:壶——创新,既可了解传统,也可抛开传统的束缚_中国工艺美术学会
《失去水源的壶》
很多人关注吴光荣是从1997年才开始的。
当年,故宫博物院提出,希望收藏吴光荣的5件紫砂壶作品。
在那个朴素的年代里,缺乏名利观念的吴光荣开始还应允不下来,后来经与宋伯胤、张道一、陈传席等几位老师商量后才挑了3件(包括夫人许艳春的1件)作品。
殊不知,这3件作品,成了故宫博物院自新中国成立以来,首次正式典藏的当代紫砂壶艺作品。
从此,吴光荣紫砂壶名贯宜兴和紫砂界。
《境随心转》之一
《境随心转》之二
吴光荣:品味壶意在趣不在理
文:陈定伯 刘海军
“吴壶”破局之难
紫砂茗壶,作为泡茶的专用器具,兴起于明中期,大约有500年历史。因与茶文化密切相关,紫砂壶艺一开始就饱含文人倡导的人文性,尤其注重神韵。
然而,现代社会经过飞速发展,紫砂壶在重获青睐的同时,遭遇了与现代审美相抵触的尴尬,不可避免地凸显了一种过去时的老套和陈旧。
《打结提梁壶》
作为一个艺术家,把握时代脉搏,感受时代精神,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把时代气息融入自己的艺术创作,让传统艺术焕发出时代光彩,这才是他们的根本使命。
无疑,吴光荣就是最早自觉担负起这一使命的紫砂行者。
《摔方壶》
而本就小小的、具备实用功能的紫砂壶,艺术创造空间有限。更重要的是,数百年来,前人已经在人文、艺术化方面下足了功夫,创新何其之难。
那么,身为“破局者”的吴光荣,要想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难度可想而知。
从“摔壶”到“捏壶”
《四方软提梁壶》
“传统的壶艺成型是靠众多工具来规范和辅助制作完成的。‘摔壶’‘捏壶’首先是观念,其次是方法,主要是在传统基础上换个玩法。”
吴光荣制作紫砂一直保持着一种“玩”的心态,而这恰恰表露出了他蓬勃的创作欲望与学者式的无畏,也成就了其作品的独特个性。
《上竹段壶》
“摔壶”,简单地说,就是在制作时将筒身往工作台上摔,利用摔力与筒身内气体的相互阻抗,使尚处软态的筒身形成有意味的波曲和皱褶。
但具体而言,“摔”并非这么简单。因为“摔”之前要熟练掌握泥性特点,没有设计草稿,制壶多为即兴。
所以,“摔”并非单指筒身,而是包括全壶;也不只是一种具体工艺,而是包括了紫砂工艺理念和紫砂审美上的一种全面革新。
《方壶》
“捏壶”缘起于传统的泥片成型方法,让人联想到北方的面食制作,如包包子。所以吴光荣尝试用包包子的方法捏制。
通常情况下,他会将几块干湿不同的泥料加工成泥片,然后进行制作,虽然软泥片成型容易,但保持和固定形态较难,这时需借助电吹风等快速固定形态。待形态基本固定、稍干后,即可做后续加工。
“捏壶”让人再次认识到紫砂泥料的可塑性,依靠这一自然属性,可随心所欲实现创作者的想法。
《圆形捏壶》
“摔壶”与“捏壶”重在考验手的能力表现,通过摔或捏所呈现的形态变化来表达泥料,常常会产生许多意想不到的效果。
创作过程有紧张,也有放松,但都需要谨慎对待,认真掌控。否则,欠一点不美,过一点则前功尽弃。“关键在于熟知不同泥料的特性,掌握泥料的干湿变化,再加上想法与手的能力。”
捏竹茶具
这两种方式其实是吴光荣对传统紫砂壶在当下的一种反思:紫砂壶必须用那些工具做吗?不那样又能如何?
20世纪90年代,当“摔壶”“捏壶”出现的时候,犹如紫砂界的一声惊雷,振聋发聩。当代著名工艺美术史论家张道一盛赞其“做到了老子所希望的‘大制不割’”。
捏壶茶具
“创新,既可以了解传统,也可抛开传统的束缚。”吴光荣认为:“好材质的表现形式可以有很多,紫砂的表现形式应该不只停留于壶。”从这句话,似乎可以窥见到他的紫砂之路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如何践行“新民艺”
除了紫砂创作,吴光荣近几年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民艺展览上。经过几年时间的沉淀,对民艺在当下的发展有了一些独特的看法,并提出了“新民艺”的概念。
“我理解的‘新民艺’是一种研究民艺和观察民艺的方法。”而与之对应的,吴光荣对民艺的理解是“中国人的日常生活方式”。
吴光荣有一个坚持用小楷写日记的“嗜好”,如今线装的宣纸日记本《吴山樵舍记事》已经挤满了书架
秉承着对“新民艺”的这一理解,近几年来,吴光荣策划了数十场展览,从中国人的日常生活方式切入,通过当代艺术表现形式展现那个时代人们真实的生活情境,吸引年轻人关注,推动民艺在中国的发展,进而逐渐理清和接近民艺的本质。
“所以,对民艺的研究,如果不能立足对当下的思考,或许就没有‘新民艺’的出现。”吴光荣希望以此推动民艺在中国的发展,让更多年轻人了解历史,让“新民艺”在更多人内心撒下一颗种子。
Q&A
吴光荣根据《七十三壶图》绘制的研究手稿。
但大部分作品受市场因素影响较为保守,多以消费市场为准,所做作品与传统并无不同;另一方面,追求民间形式的壶艺相对较多,真正懂壶艺的人不多,好古、追求传统仍然是主流。
未来紫砂陶艺的发展一定是两条路子并行,互不排斥。做传统的仍会继续,做新观念、有想法和有当代语言表现的定是少数,但会一点点多起来,定会以一种新的面貌呈现。
原载于:《中华手工》2021年四月号